妈妈被逗笑了,“妈妈不是婆。”
穆小央撇撇嘴,“妈妈骗人,爸爸就叫你婆,还叫你老婆!”
妈妈愣了一会儿,扯出个弧度很浅的笑,“只有爸爸能这么叫。”
“那好吧。”他收回了书,蹦蹦跳跳地回到卧室门口,“我回房间继续看啦。”
妈妈点了点头,他便把门轻轻地合上了。
房间里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混杂着女人的喃喃自语,“协议上,我算是甲方还是乙方……”
穆小央听不懂,回房间继续看书去了。
场景一转,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天气好像更冷了,妈妈决绝的背影猛然出现在了眼前,她背着包,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口气冰冷:
“我受够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不舍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被穆恩抱在怀里的穆小央,“孩子你好好照顾,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穆小央第一次知道,原来妈妈的心可以这么冷,冷到整个冬夜的雪花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她的末微分毫。
后来,他便被塞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和人一样温暖。他终于解冻了自己僵硬的心,抬头看去,抱着他的是那个少年。
他们坐在那辆黑色的豪车里,窗外的风景飞速后移。
“我带你走。”
他听他说。
“走咯!”男孩调皮的声音好像炸了锅似的在耳边响起,穆小央把自己从被子从重围里解救出来——李航站在房间的门口,胡乱地擦着脸,“快起床,你也太能睡了,今天春游哎!”
春游?
穆小央麻木地哦了一声,缓缓地坐了起来,世界似乎有一些模糊,但也还好,温温热热的,好像少年的怀抱。
他没怎么在意,跟着李航一起洗漱,收拾春游的东西。
可他实在没什么可以带的,除了何萍准备的一人一份的菜,他只有一罐旺仔牛奶。
李航拍了拍他的背,前一日的红肿还没消,疼得他“嘶——”了一声。
“有那么疼嘛。”李航挠挠头,又想起自己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我不是故意的,帮我装一下零食昂,我先去吃早饭了,别忘了我的雪饼!”
穆小央点点头,拉过一边的购物袋沉默地填充李航的背包。
这是……
购物小票。
穆小央把李航的零食装好,又把怕压了雪饼,把它放在了最上面,才把小票装好,思考着什么时候拿出来比较合适。
“快来吃饭!”何萍喊道。
“好,就来。”穆小央把两个书包拎到了门口鞋柜旁,入了座。
“看你这孩子兴奋的,脸都红扑扑的。”何萍给了他一双筷子。
穆小央偷瞄了一眼主卧,李白树还在补觉,小小地松了口气。
清晨,一个学校的学生黑压压的站满了操场。老师也忙成了一团,给学生们分配着互帮互助的对象。
二年级四班、五班由初三一班带领,一人带三个孩子。
来的早的初中生们已经挑好了自己的伙伴,也有些替朋友挑的,他们已经想到了,到时候朋友们一起玩,让这些小屁孩自己玩了去。
穆小央和李航来得不算早,班里比较安静听话的孩子已经被人挑的七七八八。
他一过来,就招呼了小胖过来,三个人像三个水灵灵的萝卜似的,等着被人买走。
穆小央踮着脚尖。
初中生们已经懂得什么是小团体了,此时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个人站在最后的高个少年格外显眼。
他飞奔过去,向着阳光,头发随着步伐一颠一颠。
“哥哥!”他特意跑到了少年的背后,用指头戳了戳他。
少年回头,露出一个仿佛雨过天晴的笑,“是你啊。”
“哥哥你找小伙伴了吗?”
“还没呢。”
“我这里有三个人。”穆小央想了想李航和胖子的德行,“就是有点调皮。”
“没事。”少年揉了揉他的脑袋,对手底下略高的温度有些疑惑。
“我会帮你管着他们的。”穆小央认真承诺,才高声叫道:“李航!胖子!我找到人了!”
不过,事实证明穆小央想多了,四人一进植物园,李航和胖子就一溜烟儿的跑得没影了——他们才不要被一个初中生管着呢。
穆小央本来走在少年前面,但他今天实在有些看不清路,尤其进了植物园,九曲十八弯的,走路就踉跄了一些。
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穆小央回头,少年轻声道,“小心点。”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手牵手到了“露营地”。
少年铺开单子,是一张带着纹绣的长方形餐巾,阳光照上去,流光溢彩的,但铺在植物园参差不齐的草地上实在有些突兀。
穆小央凑近了一点,眼神里带着关切:“哥哥,你以后不要牵我的手了。”
“怎么了?”少年其实也是第一次牵别人的手,虽然是个小男孩,但热热软软的感觉着实不错。
穆小央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少年又安慰他,“很多人都是手牵手呀。”
“不是。”穆小央抱着小书包,“我和他们不一样,你懂吗?”
“不懂。”少年也打开书包,掏出了一早佣人准备的精致午餐,丝毫没有把穆小央的话挂在心上。
“我……”穆小央凑到少年耳边,轻声说,“我——是——同——性——恋——”
他不敢大声,一只手隔着声音,热乎乎的水汽随着他的声音扑到了少年毫无防备的耳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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