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雷电,风暴,彩虹,闪电,比一切还要耀眼的——
神。
维达尔挡在芬里尔身前,垂落到腰间的银色长发比细雪还要柔软莹白。他依旧沉默着,手持一把阔剑,是和从前一般的模样。
托尔的雷团被他单手接住,一些密密麻麻的银色电流在他身上交错缠绕着
他的手中握着砸向自己的风暴,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托尔的雷神之怒……
芬里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血蜿蜒着从他身上的甲胄流出来,顺着维达尔手上的阔剑往下滴——
高贵的,从不开口的,森林之神,沉默之神。
虽然他一言不发,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转过身,用碧蓝的眼看了身后的巨狼一眼,神色中是坚定又温和的安抚。
维达尔的血滴在雪上,很快就聚成了一小摊……
一下一下,啪嗒啪嗒……血被雪衬得更加刺目……
那抹红滴在纯白的雪上,也深深地——砸进了芬里尔倒映的眼瞳中。
**
沈明光惊惧交加地睁开眼,从那个梦里逃出来。
他意识有片刻的抽离,半晌他才把头埋进了手里,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等他抬起头,才发现陈臻已经醒了,正靠在床边,看着他。
沈明光下意识伸手想去揽他,看陈臻腰上的伤口。但陈臻避开了。
“之前……你叫我,维达尔。”陈臻盯着沈明光面部和身体的每一个变化……发现沈明光的心跳变得重了一些,除此以外看上去十分正常。陈臻用带着一些疑惑的语气试探着面前这个男人:“维达尔是谁?你为什么叫我维达尔?”
他没有告诉过沈明光自己的英文名。沈明光怎么会知道?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沈明光说话间眼疾手快地掀开被子看了看陈臻的伤口……陈臻身上一丝不挂,被他这么一掀立刻慌了,下意识屈起腿把自己抱紧,徒劳地遮住下/身。
沈明光没理会他的扭捏,手已经按上了陈臻身上那已变成粉色的伤口,轻轻摸了下,问他:“还疼吗?”
其实陈臻身上的伤口已经七七八八好了。等沈明光睡醒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疑惑这个事情,怎么好得这么快。沈明光的血对他而言很特别?还是因为别的?虽然血族自愈能力强,但也没有这么夸张。
被沈明光一碰伤口,他腰又软了,无法控制,他的身体又对这个人臣服了。
这一刻的他很烦闷,他又开始烦了,是他熟悉的那种焦躁。陈臻甚至在想,还不如拿一把枪来,和沈明光同归于尽算了。死在一起,那些对错也就没了,看不到了,他能拥有沈明光的死亡,也约等于拥有另外一种永恒——总之那个永恒里面不会有那个该死的‘爱过的人’。
“疼,怎么不疼。”陈臻紧紧咬着牙,还是没忍住那蔓上来的酸意,“疼死我算了。”
沈明光顿了下,手才轻轻地碰上来,陈臻一边挣扎一边踢他,沈明光也不敢太用力,只能捉住陈臻的手放到唇边吻着哄,“疼你就咬我,喝我的血。”
陈臻早就看到了沈明光脖子和手腕上的伤口。他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即刻打断,“……我失控了,我以后不会随便咬你的,对不起。”
听到那句对不起,沈明光脸色变了下。他嘴角抿着,语气很认真地道:“别跟我说对不起了,以后也是。”
陈臻瞟过去,就看到沈明光脖子上那两个新鲜的血洞,一看就是自己咬出来的。看上去很深,一定很疼。他有些心疼,但嘴还硬着,“看你现在这个表情,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喜欢我,差点都相信了。”
沈明光一肚子有苦不能言,却也只能模棱两可地回复:“其实你可以相信我。”
陈臻默了下,才很慢地道:“相信?在这里,我如果选择去相信其他人,我可能活不过今天。事实上……我尝试过对你给出一些信任,甚至想给出一些比信任更珍贵的东西。但……你算是给我上了一课吧?沈明光,我真的很伤心。”
沈明光心里叹着气,又想伸手去碰陈臻的脸,陈臻依旧躲开了。
“别碰我了。”陈臻声音很冷淡,还听得出一些赌气的意味,“你也不用因为愧疚什么的对我好,没必要的。”
沈明光深吸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面上已经自然了些许,“那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
陈臻抬起脸,直直地看进沈明光的眼里,问了一句:“你既然忘了不了那个人,为什么还愿意跟我做?”
沈明光心里叹了口气。
“我很想忘了他。”他语气有些颓败,“但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我。”
“那我呢?”陈臻轻声问道,“那你把我当成什么?”
“你可以……”沈明光深呼吸,继续扮演渣男,“你可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找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喝我的血也好,想和我做也好,想要陪伴也好,无论是……”
“那是不是也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陈臻打断了他,他觉得自己眼眶发酸,“天哪,沈明光,你是不是觉得吸血鬼就不会难过不会心痛?你说这些是想看我哭吗?”
“……对不起。”沈明光演技没崩,还撑着,话也依旧是模棱两可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明光想,他或许真的错了。拉斐尔是对的,他真的不该靠近,他靠近了只会伤害陈臻。无论是真话假话,无论用哪种方式去接近,最后都只会给陈臻,给维达尔带来伤害。他心里的爱明明是毫无保留的百分百,但要被迫装作只有三分。
陈臻听完就开始发呆,目光游移在沈明光脸上,落得没有实处。似乎是在看沈明光,但又像在透过沈明光看别的。
沈明光不知道陈臻在看什么。
他们就这么相对坐着,谁都没有再开口。沈明光不说话是因为愧疚和挣扎,陈臻不说话是因为心痛和酸涩。他们坐在昨晚才缠绵过的床上,心境不同,但有相同的悲哀。
过了会儿,陈臻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意义了。他忽略沈明光很不舍很担忧的眼神坚持爬起来,坚持换上自己那血淋淋的衣服,准备离开这里,逃开这个充满了迷人气息的房子,也逃开这个像罂粟一样迷人的人类。
出门的时候沈明光没有跟上来。
陈臻走出去之前,对着那架阳台前的钢琴轻轻自语了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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