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夜剿直截了当地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玄一封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怪他不解风情，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四道封印出现了三道，接下来我想去鬼域一趟，找到噬魂珠。至少，要知道它是否安全。”
“好！”夜剿点头，准备起身，“那我们跟妲素首领说一下，马上启程。”
“夜剿！”玄一封一把拉住他。
“？”
玄一封望着他：“夜剿，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夜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留下来，留在妖族。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夜剿的眸子猛地收缩了一下，泛出一抹蓝光。他目光又恢复了当初那样的冰冷如霜，竟让玄一封不敢直视。
“为什么？”半晌，夜剿问，“你不信任我了？”
玄一封急忙道：“当然不是，你永远都是我最可靠的朋友。”他顿了顿，再开口就有些艰难，“但你身体里面有幻血绫，你是命定的下一任妖族首领。”
夜剿愣住了。
“妲素精答应用幻血绫修补你的灵台，作为交换，你恢复后就必须留下来继承她的首领之位。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答应，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灵识溃散而亡。”
“你知道我这种铁石心肠，对妖族从来没有感情。他们抛弃了我，还间接逼死了我娘，你现在，让我去当他们的首领？”
“不，你不是铁石心肠。”玄一封扶住他的肩膀，急切道，“我知道你也是在乎的。你在乎天下苍生，在乎同胞的性命，在乎同族的前途。现在魔气卷土重来，妖族也岌岌可危，夜剿，你留在这儿，一样也是帮我。幻血绫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放心啊！”
夜剿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突然道：“玄一封，你长大了。”
玄一封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望着夜剿，夜剿也望着他，他从夜剿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坚持、冷静、说一不二……的确好像长大了。
“你不需要我了。”夜剿微微抿唇，说出这样的话。玄一封突然发现原来夜剿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不禁觉得可爱，又有点心酸。
“我……”他想要说点什么，却见夜剿脸色一变，揪住了自己的胸口。
“夜剿，你怎么了？”玄一封慌忙中将他半搂住，“你没事吧？”
“没事……”夜剿紧咬着牙关，挤出这句话，“你……先放开我。”
这锥心之痛来得又猛又烈，简直像当胸一刀刺穿肺腑，而玄一封越是接近，这痛越像是洪水猛兽将他吞噬撕咬。夜剿没办法，只能用力挣开他的怀抱。
“我可能还未好完全，我……我们先离开这儿。”
“好，我们走。”玄一封驾驭九天剑，带着夜剿离开了坠仙台。
九天剑在云海中穿行，玄一封站在夜剿身侧，一直观察着他。见他苍白的面色渐渐恢复了平常，脸上也没有痛苦的神情，便稍稍放下心来。
他原本想带他回自己住的曜火宫，夜剿却执意要回鼎火阁。
“你真没事吗？”鼎火阁前，玄一封再次确认。
夜剿点点头，心中只希望玄一封尽快离开，他快要撑不住了。
待玄一封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夜剿才跌跌撞撞地奔回阁内，倒在了火床上。
他的忍耐已到极限，终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
龙吟蛟啸，整座曜火山都为之一震。
半路上，玄一封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火鼎阁的方向。
糟糕？是夜剿出事了吗？
玄一封心头一凛，立马折身而返，却见一道白影翩然落在他的面前。
“别担心，夜剿没事，那是他在融合妖力，总会有点痛的，你现在去打扰他，不太合适。”妲素精笑吟吟道，“不如跟我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在沧澜海边发生了什么吗？？”
痛！怎么会这么痛！
夜剿蜷缩在火床上，周身皮肤都泛起了隐隐的鳞片，他紧紧揪住自己的胸口，恨不得化出利爪，穿透皮肉，把那该死的心脏挖出来。当年的清虚玄天要忍受的就是这样的痛吗？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不动心，不动情，不能有欲望，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痛到极致，夜剿竟然还有力气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在笑自己，终究还是坠下仙台，误了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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