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的心里还是有着半点期许的，他期许着周嘉仲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事实的真相，他看不见那个躲在幕后双手染满鲜血的自己。
他甚至期许着，在某个黄昏的当口他们还能像往常那样一前一后的走进临街的酒馆，靠着栏杆上的周嘉仲持杯远望着夕阳吟诗，他就坐在他的对面沉默的看着他，他们之间不会有太大的交谈甚至没有多大的交集。但那对于书生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因为这已经填满了他的全部，填满了他此生全部对于友谊的期许。
但那点期许也终在周嘉仲闪躲的眼神中湮灭了，像是灯火轻易的灼烧了一只飞蛾，黑漆的人心吞了一只象。
得不到的终归得不到。
艳阳在苦夏的天上高高的挂着，满京城里都是打着蔫的物。
这样的天里满身皮毛的云生被热的吐着舌头，他躺在床榻上，向阳的榻在夏日里就有这点不好，云生只觉身下的席子都比自己要烫得多。
于是他抖了抖皮毛站了起来扑入了一旁书案前刻木头的眠九怀里，眠九被他这乍然一扑，手中的刻刀一刀刻歪削去了木雕狐狸的半只脑袋。
但云生还不知晓的往眠九怀里拱着，苦夏的天里还是怀抱大树好乘凉。
眠九叹了一口气，掸了掸身上的木屑摸了摸怀中狐狸的脑袋，以前山里凉，云生还未下山之前从未见识过这样热的天，每次学符咒的时候都单单故意耍赖漏了清凉咒，现在偷懒的狐狸见识到了这苦夏的天了，又拉不下脸来去和眠九学清凉咒。
他抱着脑袋怕眠九会骂他，于是只能在烈火的天里裹着一身皮毛熬着，待到熬不下去了才敢扑倒在眠九怀里蹭。
人身和狐狸身都是一个样但人身晒的太阳更多，所以自认精明的狐狸一整个夏天都是一身绒毛的狐狸形。
云生钻在眠九怀里蹭，眼睛在眠九的衣衫缝里悄悄的盯着眠九的脸瞧，下一刻眠九抚上他小脑袋的手为他带来了一股清凉的气，云生舒服的眯起了眼。
眠九把手中刻坏的木头放在一旁的书案上，揉了揉怀中狐狸的脑袋换了一块木头接着刻。
云生不会清凉咒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既然云生不提，眠九揉着怀中狐狸的脑袋想着。
那他又何必去教呢？
苦夏仍是那个苦夏，艳阳炉火一般的烤着。
周府里早备好了消暑的冰块，但周裕最近行事却很是低调，朝堂上都在传丧了儿子的周裕失了斗志也弃了爪牙，成天里迷佛信道已经陷进那些鬼鬼神神里去了。
但这话也就是在朝堂之中私底下传传，谣言从来便如同无根草望见风雨便长，但清醒的人却是不会相信这些的。
若是周裕真是失了儿子便消了斗志的人，那他便不是周裕，也坐不上这样的位子里来。
周府烟波亭里的老人笑了笑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黑子绞着白子隐隐有围杀之意。
坐在他对面的僧侣道了一声佛偈，滚了滚手中的念珠低头无奈的一笑。
“周施主棋艺精湛，是贫僧技不如人。”
周裕和善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了半点笑容。
他端起一旁的凉茶吹了吹浮于茶面上的叶片，侧过头看了一眼烟波亭外湖边上的那群野鸟，白鹭靠在柳丝下打着盹缩着脑袋藏在翅下。
他抿了一口茶水，而后随手放下状似不经意的问着对面的僧侣。
“大师，菩萨说‘照见五蕴，度一切苦厄’，您说您能渡的得我这般的苦厄吗？”
白净的僧侣笑着眯了眯眼，神态像极了神庙里的那些弥勒菩萨，他缓缓的道了声佛偈双手合十微微躬了躬身。
“自然是渡的得的，只要周施主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付常人不能付的，佛祖自会渡一切有缘之人。”
周裕笑了笑不太以为意，他伸出手来取出一颗棋子落入棋盘笑道。
“那大师我欲成这有缘之人，不知贵寺还缺些尘世的香火吗？我想为佛门的壮大更添一份力，让贵寺能更招些僧侣才是。”
僧侣笑了笑垂眼看着周裕仍布着的那盘棋道。
“善哉善哉，周施主能这样想也是极好的。想必周施主这样的善人也必定会得来佛祖的垂青的。”
但周裕听了他这话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世间上最好笑的笑话。
这笑声惊起了湖边的那些飞鸟，白鹭慌忙的展着翅从柳叶下飞出雪白的羽在艳阳下泛着光，凌厉而熠熠生辉。
僧侣却只是笑着对着狂笑的周裕，他不悲不喜如同一位泥塑的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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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点期许也终在周嘉仲闪躲的眼神中湮灭了，像是灯火轻易的灼烧了一只飞蛾，黑漆的人心吞了一只象。
得不到的终归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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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其实写这句的时候听着糟糕的歌者那首歌突然就哭，简直了猝不及防突然就哭了，只有我一个觉得书生贼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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