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已过，清冷的街道到处是昨夜狂欢后的烟火味。
街头巷尾不乏有些昨夜的醉汉还在酩酊着发出几声醉后的呢喃。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的薄纸映入屋内人宿醉昏沉的脸庞时，周嘉仲揉着额头醒来了。
宿醉的他还不太清醒，他翻身坐在床边靠在窗棂之上，被晨光映照的窗棂在他的侧脸上打下了斑驳的阴影。
他低着头闭着目微微喘息着犹如一头被绑住了手脚的困兽，宿醉使他头疼欲裂，他揉着额头仰起面容晨光照在他的眼帘上让他低低的发出了一声嘶吼。
屋外守夜的家仆们听见声响连忙推门进来，但木门却被翻倒的桌椅所隔住。
木门挣扎的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响，老仆皱着眉看着这满屋子狂风过境般的凌乱之象，而罪魁祸首还不闻不问的坐在床边一副颓然的样子。
老仆从开合的门缝中挤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支使着身后跟进的仆从们收拾着凌乱的屋子。
听到仆人们进来收拾东西的声响，周嘉仲似有所觉微微抬起了昏沉的双眼。
老仆见状走上前来，她的一旁是捧着铜盆的侍女，她拾了帕子给他家少爷净了面，红着眼眶似是下一刻便要落下泪来。
“少爷啊~您如今这幅样子要是让老夫人见了心肝都要疼掉啊。”
说着，竟忍不住落下了泪，似乎她的心肝也随着她口中的老妇人一般疼掉了。
周嘉仲叹了一口气昂起了头，仍是闭着目不理会耳边老妇人的哭鸣。
反倒是低低的回了一声。
“王妈您带着人出去吧，让我自个静一静。”
话音刚落，王妈的哭声一止，但仍是抽噎着坐在床边不肯离去。
她仔细的瞧着自家少爷的神情，周嘉仲皱着眉又叹出了一口气，忽的睁开了眼，宿醉的双目里血丝漫，布竟是把一旁的王妈也吓了一跳。
“王妈…您出去吧……”
周嘉仲说出这句话时声音低低的，甚至尾端已经达到了一种渐不可闻的音调，他疲惫着但又不知如何说起。
被吓了一跳的王妈拍着胸脯，缓了口气。
她看了看她的小少爷终是摇了摇头，默默的带着摆好屋内家具的仆从们离开了。
随着木门的合上，屋外的阳光此时也漫过了树荫达到了最高点，光与尘齐齐的倾泻进了这间小小的屋内。
周嘉仲微阖着眼眸盯着那些被阳光裹挟着的浮尘，回想起了昨夜的那个酒宵。
对面的老人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抚了抚胡须，歪头看着楼外街旁的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哈哈一笑。
周嘉仲举了举杯对着桌前的老人敬了敬。
那老人看足了街边热闹才摸了摸胡须，意犹未尽似的转过头看了看桌边的青年。
“正逢佳节，贤侄不去街坊中转转吗？说不定还能偶遇哪家的妙龄小姐，指不定能成就一番姻缘呢。”
周嘉仲扯了扯面皮苦笑道。
“郭伯伯就不要再拿我打趣了，小侄此次请您楼中一叙是为了向您探听一件事的。”
“哦，何事？”
郭杜挑了挑眉，一手端起了桌前的杯盏抿了一口酒。
“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关于二十多年前工部尚书张思远贪墨工款致使黄河决堤之事，近期刑部清理卷宗，清吏司的众人帮着整理卷宗分列排序，恰巧翻到了这一案子，小侄有些好奇总是忍不住想要再了解一二。”
“哦奇什么？”
郭杜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看向对面的周嘉仲。
“小侄从卷宗记录处的得知，当年负责此案之人乃是还未调任户部尚书的刑部侍郎郭伯伯。心中有些许疑惑想请郭伯伯为我解答一二。”
“郭伯伯能帮你的必定竭尽全力，不知是何事，让贤侄疑惑啊？”
郭杜看着对面的人一脸笑意和蔼的模样，他温声的询问。
周嘉仲拱了拱手笑道。
“素闻郭伯伯在朝中一向清正廉明，此案归于郭伯伯之手判决小侄是完全相信的，只是小侄有几点有些不解之处想听听郭伯伯的看法。”
“说吧，能言之处你郭伯伯我定当言无不尽。”
郭杜一摆袖子十分爽快的答道。
“那小侄先在此谢过郭伯伯了，小侄其实有三点不解。”
“其一小侄最近多方打听当年工部尚书张思远之事，但听闻的都是当年工部尚书为人清正廉明，从未有出格之事，经他手督办的工程直到如今仍屹立不倒未有半点松垮。其二便是当年抄家之时，刑部衙役却未在张思远家中搜出那贪墨的九万两白银的脏款，甚至搜遍其全家上下所计银钱也不过千两。
其三，可能是小侄道听途说吧，万望郭伯伯不要笑话小侄。小侄听闻当日张尚书一家闹市斩首，曾有一名道人不顾官兵阻拦悍然劫法场，最终身负重伤但却救走了张尚书家中最小的公子，也不知道这则谣传是对是错。”
“但此三点一直是小侄心中重负，多日来为此寝食难安，今日邀郭伯伯在楼中一叙但实则便是为此而来，还望郭伯伯能为小侄解惑一二。”
郭杜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
“也不知贤侄是从何处听闻此事的，那道人劫法场倒是确有此事，当时那道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劫了法场，先皇得知之后大怒，诏令天下追查那道人的消息，但直到今日，二十年内都未寻到其的半点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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