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潜光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
湖水瞬间没过头顶。
·
被追捕的对象跳了湖，恶鬼们在桥边发出愤怒的咆哮。
孔庭兰漠然想，吵死了。
不能跟着跳下水的恶鬼们很快把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孔庭兰的身上，他们上前就要穿过江潜光犹豫过的黑雾。
孔庭兰似在黑雾之前，又似在黑雾之后。
他手中的灯隔开了黑暗。
·
孔庭兰没有在意来势汹汹的恶鬼们。
他抬头看着那块写着“无还亭”三个字的木匾。
很不高兴。
兰花妖抱怨着：“水利万物而不争……多好的名字，被你们改成了这样。”
他又去看颖湖。
“好好的湖也被变成这样……无聊的幻术。”
恶鬼们还没有来到他的身前，妖已经消失在了行桥之上。
·
陆地上与水面下俨然是两个世界。
水面上似乎有一些声响，但听不真切。耳边没有自己划开湖水的声音，只有暗流淌过的闷响。
江潜光屏住呼吸，想要往前游动，想要浮出水面换气。但身下仿佛有一只手拽着他，拽着他沉向无尽的黑暗之中。
·
“咳咳咳咳——”没换上气的江潜光先生最终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有人拍了拍的后背，声音十分无奈：“我刚刚就一直在想，你会憋气憋到什么时候。”
江潜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孔庭兰？”
江潜光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孔庭兰蹲在他身前微微抬头看着他。
身上的衣服是干燥的。
江潜光十分茫然：“我不是跳湖里了吗？”
孔庭兰想了想：“准确的说，是意识里跳湖了。”
江潜光觉得头有点晕，眼前的一切突然间变得特别不真实：“那之前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出皮影戏是假的，那些客人也是假的？
江潜光指着自己：“我难道是做了一场梦？”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轮椅上，而且，正处在一个亭子里。
他下意识地去摸裤袋，但是什么都没有。
“你在找这个吗？”孔庭兰把一直攥着的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手中是一枚漆黑的钉子。
江潜光问道：“这是……”
“棺材钉，”孔庭兰答，“用在人身上不太好，用在鬼身上效果也很显著。”
江潜光又问：“你哪里来的？”
孔庭兰道：“一个鬼脖子里抽出来的。”
江潜光有些糊涂了：“刚才发生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孔庭兰道：“有一些事是真实发生的，有一些事是在你的意识里发生的，准确的说，是在一个幻境里发生的。”
孔庭兰举例：“确实有两只纸人把你从家里抬走了，你遇到的那个女鬼也是真的。来到无争亭后的一系列事情就是在幻境里发生的了。”
“你怎么都知道？”江潜光问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孔庭兰点了点头：“白天那个鬼婴来后，老孔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让我晚上盯着些。纸人刚进来我就发现了。但是老孔打算一次性把幕后的人抓出来，我就没有制止，只在后头悄悄跟着。”
他摊了摊手：“想不到要对你下手的还是两班人马，纸人和女鬼居然不是一伙的。”
江潜光想起来了：“那个女鬼说主人临时有事无法前来……”
孔庭兰点头：“是老孔。”
“那纸人呢？”
“也被老孔带走了。”
“老孔现在……”
“去找人算账了。”
江潜光真切道：“麻烦了。”
“没关系，”孔庭兰站起身来，可能是蹲得有些麻了又捶了捶腿，“我们也不想家里住着的人莫名其妙就死了。”
他弯起眼眸笑了笑：“老孔那边没什么问题，我们回家吧。”
江潜光点着头，又问道：“那幻境里头的鬼都是假的吗？”
孔庭兰在后头推着轮椅：“如果你真当他们是假的就死定了。里面的恶鬼都是真的恶鬼的一部分，在幻境里他们甚至还要更强大些。如果你在幻境里头被他们杀了，不会立刻死掉，但接下来就会重病缠身……而且，会特别招鬼物。”
孔庭兰低头看着江潜光的发顶：“虽然你现在也挺招的。”
江潜光苦笑：“我也是够倒霉的了。”
孔庭兰淡淡道：“这原不是你的命数。”
“……老孔也说过，鬼婴原来要找的不是我。”
孔庭兰觉得有些事情是该告诉江潜光了。
“你知道易命术吗？”
·
一直回到家，江潜光都没想明白是谁要害自己。
易命术的施加者不是说说就能找出来的，孔庭兰也没指望江潜光能知道那是谁，把江潜光推回古宅后打了呵欠道：“接着睡吧，折腾大半宿了。”
他特别自然地俯**，把江潜光抱到了床上。
江潜光一时懵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刹，但他刚刚是被……公主抱了？
江潜光僵硬着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是条躺在砧板上的咸鱼。
孔庭兰拉过被子盖到了江潜光身上，拍了拍他：“睡吧。”
然后他自己也钻进了被窝里，闭上眼，呼吸就很快就变得平稳绵长。
简直是秒睡。
江潜光……江潜光心情复杂。
孔庭兰睡着后下意识地往江潜光这边挪了挪，也不知是不是真担心他晚上会挤人。
不管是看上去，还是肢体相触时带给人的感觉，他都像一个瘦弱的青年，不像是能把一个成年男人轻轻松松抱起来的。
……不过孔庭兰也是曾把抢劫犯踩在脚底下爬不起来的人。
·
江潜光轻声问：“你睡着了？”
孔庭兰发出了含糊不清的一声。不像是醒了，更像是浅睡时下意识的回应。
好像在抱怨，别吵啦。
·
江潜光突然笑了笑，觉得刚才的自己当真是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大脑哪里短路了，忽然纠结起奇奇怪怪的东西。
抱一下就抱一下呗，他还省力了……想这么多感觉gay里gay气的。
江潜光又在心里指责了自己两句，便放空大脑，疲惫地闭上了眼。
这么半个晚上折腾下来，他确实是累了。
·
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易命术这个词……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
为了感情线操碎了心qwq
喜欢西厢夜话请大家收藏：(www.9bxs.com)西厢夜话九饼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