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只能吃清汤锅了。”江潜光有点遗憾，火锅不辣莫得灵魂。
他把清汤锅里熟了的东西都捞到孔庭兰的碗里，孔庭兰捧着柠檬汁没撒手，看上去是不太敢碰。
江潜光：“不辣的，真的。”
孔庭兰：“……你的不辣和我的不辣一样吗？”
江潜光失笑：“一样，真的不辣，还能骗你吗？”
他夹起鱼片，沾了沾酱递到孔庭兰眼前。
孔庭兰犹豫了很久，又看了江潜光好几眼，眼中带了几分视死如归把鱼片吃了。
……确实不辣。
江潜光笑着问：“好吃吗？”
孔庭兰点了点头。
“还要吗？”
孔庭兰又点了点头。
江潜光又夹起了一块之前差点没把孔庭兰呛掉半条命的鱼豆腐——只不过这回是从清汤锅里出来的。
孔庭兰很快就吃了。
于是火锅店里的店员和其他客人就很懵逼地看到靠窗那一桌，一男的投喂了另一个男的一整个清汤锅。加水的服务员提着水壶在旁边久久没敢靠近，总觉得走近了离他被闪瞎也不远了。
投喂的和被投喂的觉得气氛十分和谐，没有感到一点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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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潜光最终也没有说出他原来差点就说出来的话。
那些话已经没有必要，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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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时间已不是很早，不过天边尚有夕阳的余辉。古宅里头安安静静，老孔兴许还没有下班，其他的鬼可能还没有睡醒。
一人一妖站在前院的槐树下，都觉得要说点什么，又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江潜光先开了口：“我好像该搬回去了。”
“……啊，对，”孔庭兰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搬回去是搬到哪，“我去拿东西。”
“不用，就床被子而已。”其实还有个枕头。
江潜光没有在西厢住多久，平时衣服都是换掉洗好放回堂屋，电脑什么的搁在书房，留在西厢的，还真只剩下被子枕头。
江潜光说了自己动手，但是孔庭兰跟江潜光一起回去的时候，还是抢先一步抱起了江潜光的被子。
他抱着被子看着江潜光，一时没动。
江潜光疑惑地看着他。
孔庭兰抿了抿唇，问道：“堂屋……你住着还舒服吗？”
江潜光点点头：“还行。”
孔庭兰小声道：“你接着住在这里也可以的。”
江潜光笑：“不啦，床就这么点大，哪能在这挤你。”
孔庭兰想说他不觉得挤，不讨厌和江潜光睡在一起。但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这些话并不怎么合适，最终一言不发。
江潜光去拿了他的枕头，开玩笑道：“反正住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别这么想我啦。”
·
江潜光搬回了堂屋的当夜失眠了。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他睡得一般比较早，这次他既没有觉得唱戏声扰民也没有鬼等着他去找，但是他还没有睡着。
他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灯已经关上了，窗户却是开着的，今夜有星有月，房间里并不是漆黑一片。
江潜光有些迷茫。
未来的迷茫对他而言，是很少能体会到的。他对自己的人生一直有着很清晰的规划，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都规划得清清楚楚。八岁的时候被送到孤儿院，他就想好了要好好读书，他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读书是他今后想要过得好的捷径。初中的时候他就开始谎报自己的年龄找一些零工，没办法，高中的学费要自己攒啊。高中做着和初中差不多的事，他开始积攒大学的花费了。到了大学，又早早地想好毕业后做什么工作，要考出哪些证拿到多少奖学金，要参加哪些社团活动要在学生会担任哪些职位，要拿到优秀毕业生……再后来，工作第一年干什么第二年干什么第三年第四年，他每一年都会计划好。
他运气不错，那么多年计划都赶得上变化，直到易命术把他人生的轨迹掉了个个儿。
他现在住在自己曾经不敢想象的地方，有了些物种比较特别的朋友，经历了一些很不科学的事。
然后就有一个人问：反正你都经历了这么多不科学的事了，这就是缘分啊，有没有考虑从事不科学的职业？
江潜光确实有点心动。
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稳中求进的人，在居委会处理灵异事件听上去就很不靠谱不说实践起来风险好像也很大……但他没法否认，这件事唤醒了他性格中潜在的冒险因子。
但这点因子显然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江潜光现在仍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并为之纠结，主要还是为了白兼那没有说出口的，想要他加入居委会的真正原因。
那原因可能会让他对此避之不及，也可能会让他义无反顾。
·
江潜光哀叹：“我简直是要选择困难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带上去，披好外套，然后下床去找老孔。
他相信老孔一定知道什么。
·
井里印秋屏还是在唱戏。
只不过听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扰民，江潜光也不会次次路过没盖石板的石井都去看一眼了。他现在甚至觉得印秋屏才唱戏声有助眠的作用，只是太哀怨太惹人心碎，懂戏的人听着听着说不准要落下泪来。
江潜光走到倒座房前。
江潜光想，老孔应该没睡吧？
大晚上的鬼应该不睡觉吧？
可老孔是个朝九晚五的鬼中公务员啊！
江潜光犹豫着，不知道这门是敲还是不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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