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尹梓扬这些年不愿意离开奚平，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只要一去到空旷的机场就会头晕想吐，心慌得难以忍受——就连当时去京市读A大，他也是硬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过去的。
尹梓扬讪笑一声，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
到了中午，小猪照例热情洋溢地跑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尹梓扬没什么胃口，便让他跟着蓝莹琳一起去了。倒是每天中午都固定叫个水果沙拉的阿绮最近几天特别喜欢跑过来对着落地窗吃饭，就站在尹梓扬的办公桌旁边，心情极好地一边晃悠一边哼歌。
“Boss，你手机好吵啊，接电话啦。”她听着尹梓扬桌上那嗡嗡嗡的声音，用甜甜的嗓音冲他抱怨。
“那你别站在这，干嘛不坐着吃？”尹梓扬拿起手机看了眼，摁掉了尹皓的来电提醒。
“这里风景好呀。”她用漂亮的指甲叩叩窗户，朝他激动道，“最近楼下总是有个超帅的小哥哥——你看，就在那边，站在那辆黑色的车旁边打电话呢。唉，好想去搭讪啊。”
尹梓扬顺着她的指头往下看了一眼，顿时噎着似地咳了两声，尴尬地转过了头。
她手指着的那人居然是尹皓。
“干嘛？不要这么嫌弃的样子好不好，他也就比你……我看看，帅一点点吧。”阿绮嘴里嚼着苹果，眯着一只眼睛使劲往下看，转头冲尹梓扬嘿嘿一笑。
尹梓扬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冲她摆了摆手：“别看了，人家说不定在等女朋友呢，你没戏的。”
“切，我当然知道他在等女朋友啊。但他们这不是吵架了嘛，我再观望观望。”阿绮站在窗边哼起了歌，小裙子随着歌声一晃一晃的。尹梓扬在一旁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憋出一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吵架了？”
“嗨，他每次来手里都提着饭盒呀，那不就是给女朋友送饭来了，总不能是外卖小哥吧。”阿绮说着摇了摇头，“哎Boss，你说他女朋友什么人啊，这么好的男人千里迢迢给她送饭也不搭理人家，是我就要跟她分手！你说对不对？”
尹梓扬被她说得一阵心虚，拿起杯子假装出去装水，嘴里嘟囔了一句：“你管得挺宽。”
因为知道他总是吃饭不规律，这几天尹皓每天中午都会抽空跑来送饭，实在抽不开身的时候也会派小郭过来。但是尹梓扬一次也没有搭理过他，甚至因为害怕在门口和他碰上，中午都不再和小猪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了。
等尹梓扬装完水回来，阿绮正拿着座机不知和谁通着电话，一见他回来就拼命冲他招手：“Boss，楼下保安大叔又说有人找你哦，要不要让他上来？”
尹梓扬喉结上下动了动，心虚道：“谁啊？我不认识。你跟大叔说要是那个人再来直接赶走就行了，认识的人我会提前说的。”
“哦，好。最近怎么这么多……”阿绮放下电话的时候还在自顾自地嘟囔，等她捧着水果再往窗边靠的时候，楼下那个帅哥哥已经不见了。
“啊，他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没吃完呢……”
尹梓扬无精打采地靠在躺椅上玩手机，转头白了她一眼：“怎么，还用帅哥拌饭吃啊？”
“秀色可餐，懂不懂？”她说着便悻悻回去了。
尹梓扬无奈地笑了声。这时候他突然感觉手机震了一下，是松川响发来的消息：
「梓扬君，我现在快到你们楼下了。」
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愣了两秒才想起来今天他约了松川过来参观他们的工作室。他赶紧正了正衣服，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往楼下跑去，还没忘了叫阿绮赶快把大家都叫回来收拾一下工作室。
他跑到写字楼外，一边叉腰喘气一边朝街上张望，不知道松川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到了。
“扬扬？”
他蓦地回头，居然看见尹皓这会儿正从车上下来，朝他快步走来。
他没想到尹皓居然还没走，无措地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怎么还在这？”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电话也不接，你现在住哪？有没有好好吃饭？”尹皓连珠炮似地冲他发问，目光像是要穿透他一样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他咬着唇不说话，和尹皓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眼睛却不住盯着他的脸。
明明才几天不见，尹皓看起来又憔悴了一些。他想起尹皓平时就睡眠不好，这几天说不定也没怎么休息，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他还想问尹皓这几天都住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去以前的家。
自从戴玉玲去世后尹崇铭就搬去了私人度假村颐养天年。他宁愿尹皓去住酒店也不想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
更何况那个家里早就不剩他的一点东西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问，他这会儿已经没有理由再去关心这个人了——阮皓既不是他的哥哥，也算不上他的爱人。
“你别再来了。”尹梓扬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盯着他的目光像是城墙上冰冷的矛。
“那你回来。”尹皓轻声说，语气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又或许他自己就是那只受伤的动物。
尹梓扬摇头，一狠心转身要走，尹皓却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扬扬，再给哥哥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尹皓抓着他的手没太使劲，尹梓扬却也没有甩开。
他悲伤地问：“我怎么给你机会？”
“我……”
“梓扬君？”
这时候松川响突然出现，尹梓扬下意识甩开了尹皓的手。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你来了。”尹梓扬努力扬起了嘴角。
松川响今天穿了一身略带休闲的亚麻衬衣，手上还提着个纸袋，是准备送给尹梓扬的礼物，仿佛今天和他的见面并不是工作上的，而只是一次朋友间的小聚。
“咦，这位是之前见过的……”他目光转向一旁黑着脸的尹皓，礼貌性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尹梓扬不敢去看尹皓的脸，只冲松川扯起嘴角说：“不用管他，他就要走了。我们上去吧。”
“扬扬……”尹皓又朝他走近了一步，伸手做出要抓住他的姿势。尹梓扬甚至为此迟疑了一步，尹皓却在松川好奇的目光中收回了手。
尹梓扬失望地撇开了眼。
即使如此，他脸上还是挂着不动声色的微笑，领着松川走进了写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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