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
尹梓扬被推进了车里,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门被嘭地关上了。他立刻去拽门把手,尹皓却从另一侧上车,把他刚打开的门又用力关上了。
密闭的车厢里不一会儿便弥漫了酒气,全是从尹皓身上传来的。他没系安全带,扔在后座的手机一直在嗡嗡直叫,是被独自扔在酒局的小郭打来的电话,接连不断地把这凝固的空气震得人胆颤。
尹皓置若罔闻,一踩油门就把车驶了出去。
尹梓扬一怔,满腔怒意瞬间被恐惧压了一半:“你快停车。”
尹皓踩实了油门。
“把车停下。”
“阮皓!”
一颗发颤的心悬在空中,尹梓扬一手扯着尹皓的衣服,一手抓着扶手。他盯着马路上的车流,掌心里都渗出了冷汗。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尹皓刚刚就是这样开车过来的,顿时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你给我停车!”
尹皓根本不搭理他。他生怕只要他一停车尹梓扬就会立刻推门而去。
尖锐的鸣笛从窗边呼啸而过,尹梓扬紧张得揪住了他的衣服,愤怒地大喊:“尹皓你是不是想死?你想死不要拉着我行不行?!”
他话音刚落,车子立刻在空旷的马路上打了个狠弯,急急刹在了路边。
尹梓扬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
“扬扬!”尹皓慌张地打开车门去追他,差点在平地上打个踉跄。
尹梓扬甩开他转身要走,刚迈出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拐了回来,气急败坏地把他推进了副驾驶,自己又从车头绕了半圈坐进驾驶位,发狠地扯过了安全带。
他发动汽车的时候见尹皓一直在盯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系安全带啊。”
尹皓赶紧系上安全带,又转头紧紧盯着他。尹梓扬视而不见,愤怒和难过堵在喉咙里让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抓着方向盘,忍着没把油门踩尽。
车一停稳他就立刻甩门出去,加快脚步走进了公寓楼。
“扬扬!”
尹皓匆匆跟上了他,在他打开家门的瞬间从身后搂住了他。
尹皓浸了酒气的皮肤在发烫,灼伤了尹梓扬的背。他疼得一下屏住呼吸,眼眶蓦地酸了。
“你放手。”他沙哑地说。
尹皓又把他抱得更紧了,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对不起。”
尹梓扬用力挤出声音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尹皓把脸埋在他的肩上说:“对不起。”
尹梓扬失望地笑了。
他酝酿了一路的火气在这一刻突然消散无踪,像风拂过荒原,悄无声息带走了他残存的念想。
他扯开尹皓搂着他的手,转身对上他的目光。尹皓努力迎上他的注视,瞳孔却失焦似的颤动着。尹梓扬徒劳地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坚定,最后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尹皓没有回答。像是要弥补什么似的,他捏着尹梓扬的肩把他轻轻摁在了墙边,额头抵着额头。
尹梓扬再不说话了。他心酸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
他浑身一颤,感觉到尹皓滚烫的熟悉的唇,泛着沉沉的酒气,摁在了他的唇上。
他木讷地站在原地,任由尹皓捧起他的脸颊,一遍遍亲吻他紧闭的双唇。
像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代替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尹梓扬只觉得悲哀又可笑。
他觉得自己悲哀又可笑。
“亲够了吗?”
他死死瞪着尹皓,推开他跑回了房间。
“梓扬君,你来了。”
机场大厅里,松川热切地朝他们迎了上来,摆手示意身旁的秘书去接尹梓扬手里的箱子。“你去帮尹先生他们办托运。”
“小猪,你和阿绮一起去帮忙吧。”蓝莹琳连忙应和。
尹梓扬小声朝他们说了句谢谢,搀着一旁的长椅坐下了。
松川疑惑地望了眼蓝莹琳,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你还好吗?身体不舒服吗?”
尹梓扬摇头,勉强冲他抿着嘴笑了下:“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坐会儿就好了。”
“那我们就在这等他们回来吧。蓝小姐,你也坐吧。”
蓝莹琳礼貌地点点头,坐到了尹梓扬的另一侧,担忧地看着他发白的脸。
尹梓扬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冷灯的残影,耳边回荡着空旷大厅中的喧闹声。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被这里的气氛压抑得胸口发闷。
时至今日,那股熟悉的无力感仍旧清晰可闻,拉着他沉沉往下坠。
半个月前他被松川响说服,答应同他一道去日本参加TGA,顺便带着工作室一起去他的公司参观。
原本松川想用TGA的邀请说服尹梓扬同自己回去日本发展,但见他一直犹豫不决,索性邀请他们先过去参观一遭。当看见了更广阔的平台之后,他相信尹梓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就连这个邀请,尹梓扬也是犹豫许久才答应的。
“我晕机比较严重。”松川响问起的时候,他抱歉地笑笑。
但事实上,他只是害怕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尹皓又会消失不见——他不愿承认,虽然他一直对尹皓摆出拒之千里的模样,但其实每天晚上,只有听见哥哥在屋外的动静他才能够安然入睡。
真是讽刺。
而最近他发现尹皓变得越发敏感——仿佛知道他打算离开似的,总是在清晨出门前,在夜晚回来后把他拉到墙边啄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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