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梓扬做梦也没有想到，尹皓居然会把他们仅有的一本满是合照的相册剪得七零八落。
小时候两人在动物园里一起吃雪糕、在日本一起过生日、甚至是高考结束后的合照……在尹皓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他一张张把这些相片里的自己裁掉，只留下半边孤零零的扬扬。
尹梓扬看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切口，心里五味杂陈，难受得心肝都在颤。被尹皓一道歉，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因为这事儿他生了两周的闷气，每天见到尹皓都要跟他黏得死死的——早上刷牙的时候要抱着，吃早餐的时候并肩挨着，出门的时候要牵手，上班要发消息。到了晚上回家就连做饭洗碗都要搂着，任凭什么剪刀也剪不开。
所幸尹皓认错态度极好，不论尹梓扬要做什么都配合——刷牙的时候给他在洗手池和自己身前留一个位子，吃早餐的时候主动拉了椅子并排，见了消息一定会回复，做饭的时候被碍了手脚……也会努力注意不切到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尹梓扬的新工作室装修完成，就在尹皓公司对面的写字楼里。整整一层，三个工作室、一个配音间、一个测试室，还有一间会客室和偌大的休息区。上个月蓝盈琳抓着他加了半个月的班，招了好几个程序和美术，准备用尹皓帮他们从日本进口的设备开发全浸入式的VR游戏——这在国内乃至国际都是前沿的新领域，尹梓扬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可操作的想法，现在终于有了资金和技术支持。
在动员大会上他信心满满地对大家说，只管往前冲就对了。
五月底的时候两人搬了新家，离公司很近，开车十分钟，走路半小时。能够准时下班的时候尹皓便会过来接他，站在工作室门口试探着敲一敲门。
通常坐在门边的阿绮会比尹梓扬更先激动地站起来开门。
“Boss！你男朋友来啦！”
尹梓扬总是在电脑前忙得忘记看消息，听见动静就像小仓鼠出洞似地从电脑前猛一抬头，对上哥哥略带尴尬的眼色。尹皓像被阿绮的热情拦住了似的，站在门边不进去，只双手插兜挺直了脊背，朝他做个“走了”的口型。
尹梓扬也不恼，就只是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叫阿绮别瞎起哄，“工作干完了就赶紧回家吧，加班也不会有加班费的。”
“别打扰老板谈恋爱，说不定还能有奖金呢。”一旁的蓝莹琳也转了椅子过来调侃，在尹梓扬路过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胳膊。
尹梓扬走出去牵起尹皓的手，掩在门后飞快亲了口哥哥的脸，又探了个头回屋里说：“你们快点把第三支线的场景建模做完，今晚就让大老板给你们发红包。”
办公室里顿时传来欢呼，尹梓扬趁机拉着尹皓走了。到楼下的时候尹梓扬看见前面写字楼底下有人摆了摊位在发传单，一旁竖着的是新东方暑期班的广告。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快要放暑假了——那就意味着他们的生日也快要到了。
于是过马路的时候他拉了拉尹皓的手，装作无意地提起道：“哥，现在已经六月中了。”
尹皓嗯了一声。
“切。”他扁扁嘴，松了他的手淡淡道：“21号那天老潘他们约我去参加聚会。侯奇回来了，说要一起帮我过生日。”
尹皓一挑眉，想也没想就说：“好啊，那你吃完午饭回来吧。”
闻言尹梓扬立刻瞪了眼睛，停下脚步掐他的手臂，直把尹皓掐得嘶了一声甩开他。
尹皓揉着手臂，一脸无辜地转过头问：“怎么了？”
“你不跟我过生日了？”尹梓扬瞪着他问。
尹皓哎了一声，牵起他的手往家走：“当然过，你中午好好玩，我下午过去接你。”
尹梓扬憋屈地咬着嘴，动着手指头和他换了十指交握的姿势，这才缓了语气问：“你上午不陪我吗？”
尹皓牵着他刷指纹进了电梯，看着头顶上升的数字说：“我上午有事，处理完就去接你，好不好？”
尹梓扬皱眉，扯他的衣服去够他的目光，“你有什么事非得那天弄？”
尹皓长长嗯了一声，还没开口电梯便到了。于是他推着尹梓扬出去，没去看他憋红了的脸。
尹梓扬想叫哥哥那天不要工作，他也可以把和同学的聚会改天。但又觉得哥哥既然推脱不掉，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儿，他不能闹脾气妨碍他工作。可他还是想叫哥哥那天不要工作。
他沮丧地扁了嘴，一进屋就闷头找小扬扬求抱抱，装作毫不在意地和它笑着玩闹。
到了晚上，尹皓洗完澡，围着毛巾裸着上身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尹梓扬又一个人闷头站在墙边，胸前悬着一个装满照片的小盒子，穿了细线挂在脖子上，方便他挑挑选选往墙上钉。
之前搬家收拾的时候尹梓扬又想起相册那件事，气鼓鼓地在卧室的墙上圈了一块地儿，找人订做了一块超大的展示板挂上去，说要在上面贴满他们俩的合照。
尹皓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儿，在他重新把那张高考后两人在校门口的合照钉上去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了他，低头蹭着他的下巴说：“去洗澡吧。”
尹梓扬哼了一声不理他，继续自顾选着照片。他按着时间顺序一张张排好，又在照片背面写下年月日和事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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