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扇娘一扇子打了他半边脸,轻轻笑道:“老娘有了喜脉,这楼里天天这么血腥,一不小心,动了点胎气,到时,就请你去跟王爷说吧。”
黄衣人一下黄了脸,扇娘一挥手,两个高壮的婆子上前,把小行云搬走了。
没有人救的时候,万念俱灰,千刀万剐好似都剐在木头上,忽而有人救了,活下来了,每一丝疼都放大到纤毫毕现,在骨血间翻涌沸腾,小行云疼得哭出来,像小动物的呜咽,扇娘轻轻地抚了抚他毛茸茸的脑袋:
“小可怜,这几天受苦了,我也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若不是今日查出有个孩子,这种事是轮不到我叫板的。”
扇娘请了最好的大夫,买来最贵的生肌散,小行云浑身包着白绷带,天天躺在床上,红指甲已经恢复神志,虽然步履虚浮,但看起来好多了,也不再寻死觅活,每日定时来给小行云喂药。
这么养了几个月,养到来年开春,楚行云好了大半,某一日,一个噩耗传来,扇娘流产了。
去年秋天,安平王爷本来要将她纳为小妾,可她怀了孕,烟花女子的孕,安平王有些心疑,于是说等生完孩子,滴血认亲,再娶不迟,遂离去,这回流产,捧春阁阁主派人快马加鞭去王爷府报信,却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风光、风光,名副其实,就是“风”、“光”二字,变得快着呢。
扇娘失势,又流产,气色瞬间垮了一截,年岁也比不得新人了,很快就不再炙手可热,大家都以为她就只能靠老客维持一二,然后烂死在哪个夜里,不料姜还是老的辣,扇娘很快收拾好心绪,整装打扮,冷媚的少妇,比刚出头的小雏鸟,又别有一番滋味,很快她又翻身红牌,只是大不如前,小行云,她是再也保不住了。
阁主看在扇娘和红指甲两大红牌的份上,没有再杀小行云,将他连降三级,赶走了。
勾栏区,降一级,是猴,再降一级,是羊,还降一级,是鼠。
活体试药的“鼠”。
阴臭的小屋,一间间小隔栏,楚行云连身都转不开,屋里弥漫着腐臭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来两人:
“今天这只怎么样?”
“还成,脖子上有点红疹,其他没事。”
“行,那给他多加点药。”
那两人在纸上写写划划,转到下一个去查看,屋外又走来三个人,一个给楚行云的罐子里倒了黄粉,另两个按住他,灌下去。
楚行云的双臂扭动了两下,挣扎不动了……
他们给自己吃的什么呢?
会死吗?
当晚,小行云就发病了,倒在狭窄的隔栏里痉挛抽搐,他整个人很清醒,自己疯癫的一举一动都被眼球捕捉到,早上那群人就站在隔栏外,拿着纸笔,冷静地讨论着、静静地看他发病,然后仔细记录在册。
一个人走来,道:“看来情况没有想象的严重,可以再稍微加大一点量。”
那三个人又走来摁住小行云,小行云看不清,这些人在他眼中全成了糊糊的一团人影,身体在痛苦,灵魂却似飘悠了,已在鬼门关前挣扎,楚行云浑身一激灵:
我不想死。
他还没有回家,没有看到爹娘,没有带哥哥去海边,没有找回妹妹,没有吃过小龙虾……
挣扎了那么、那么久,要在这里死掉吗?
楚行云很不甘心,他眼睛滴溜溜地转,有一就有二,逃跑的念头像种子一般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抽枝长叶……
不久就将开花结果。
谢小魂飘在屋顶,只能这般看着、看着,无能为力,他飞下来,轻轻搂住眼前蜷缩起来的小云:
“别怕,我们快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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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不是下一回是下一章)小谢就出来遇小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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