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便是猫妖去查, 也只知道有外地行商，倒手把她卖给官人，还污蔑她是贼偷儿。
而在她中招之前, 最后看到的是谁呢？
颖水, 荀咏思。
一口滔天巨锅, 哐，盖在身上。
初听南海之名，有若梦回虞履。然而这里是诛仙部, 上上下下也曾有好几个附属小世界，同属一梓实。
月氏人，也比当初虞履四帝君的决定, 要更狠，更决绝。
绝到什么程度呢？没有切断灵力供给，放任自流, 而是直接抽了小世界的灵源核心。生机勃勃的小世界，一朝成为废土。
这还不算完。
废土也是有价值的。施用几次灵雨，改造成种植园, 反手打包卖给其他梓实界。
后来许是尝到了甜头。诛仙部四仙山之一, 罗琼, 本就拥有此界最高造船技艺，此后更是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在船只改造中。
最初是星舟。作为跨界载具, 能耗过高。一次只能容纳一人。
第二阶段, 为开拓载量, 进一步研发出飞梭。核载5人。能耗也大幅度增长。
第三阶段, 也是如今所处阶段。罗琼月氏, 摈弃传统船只容积, 打造出巨无霸型跨界舰队。并以界为名, 称诛仙舰。
诛仙四山十二部，拜饶氏为先祖，互通往来。其他三山，于造船技艺上或有落后，在九天诸界中，亦一骑绝尘。如今紧赶慢赶，好歹也有了第二阶段水准。
诛仙舰的存在，为罗琼征伐他界，提供了有力支持。
正如猫妖所说，饶姓月氏人与少与外族通婚，便有，其后代因混血，统称月奴。这也是猫妖谩骂绯袖，所用蔑称。
低位月氏，以及大量月奴，带着些许补给，散去外界。
没有后备、后勤，只有建功立业。如一根萝卜吊在驴面前，为此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人在外，死就是死，化作灰也不会有人记得。罗琼的慰灵碑，只铭刻功臣名姓。
与处理诛仙部附属小世界手法类同，月奴找寻潜能巨大的小世界，拔除原住民，掏出灵源核心。剩下一界废土，上报罗琼。诛仙部再另行派遣善后部队，前往坐标，进行改造和倒卖。
土地资源总是紧张的。
像诛仙部这样，能征善战的壁界也不多，因此这桩生意相当红火。也因为恶名在外，才有了“诛仙”这样凶煞的名头。
至于两次盘问中，得到的另一个关键词“含兰”，则是北海楼兰与天山，共同开辟的新商路。
含兰，出自同名壁界的一种特殊花露。色若春晓，香味靡甜，有合欢助兴之效。每行云雨后，酣畅淋漓。若恰处于修为停滞阶段，还有辅助疏通的功效。
然而，若是沉迷于此，或是想要不费辛劳，提升境界，除了异想天开，没有任何益处。反可能令修为倒退，得不偿失。
含兰也有跨界手段，只是天生怠惰。诛仙北海介入，将其视为原产地，作个中间行商。
这样一桩生意，不若罗琼名声响亮，但也细水长流，赚得盆满钵满。
绯袖同长生帝君来之前，东海抓到的奸细——饶逸仙，极可能就是一位出生罗琼的月奴。
如是两方坐于桌上，友好商谈，虞履也不是没有生意能同他们做。只泉酒、玉桃两样，就是很好的生意。
虞履地处偏僻而闭塞，几乎没有同外界联系。紫薇帝君钻空子，作主倒卖虞履一界。长生帝君简直想挖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在琢磨什么鬼东西。
把自己老家卖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人离乡贱。便是对方许诺再多好处，失去立足之地，他紫薇帝君走到九天诸界中来，算个屁！
暂时停留在大夏边界，绯袖二人尚在犹豫。
控制好饶逸仙，此事就此作罢，仅许要提防往后，再有无其他觊觎。这是最简便的法子，折腾一通，最后无事发生。不过诛仙罗琼少了一名月奴。
继续留在此处，报复回去？好似又没有深仇大恨。他们来了一位帝君，可诛仙部本土势力也不可小觑。
迄今为止，遇到的一个猫妖，和一位垂耳国师，两人修为并不具有代表性。中原七国，不过是月氏人圈养来，控制灵流。每百年一次大动乱，中原势力交接，从这就能看出月氏人的不在意。
能发派到中原的，估摸着都和过家家差不多水平。
三条路子，中立、反抗，都不很合心意，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和。
怎么和？主动同他们做生意？
绯袖从不知道，外面还有这许多小世界，瑰丽多姿，趣味无穷。
但是可以想见的，诛仙北海当初没有选择吞并含兰——道理上讲，这样才是利益最大化——那就说明，含兰界的实力，足以同诛仙部抗衡。
不说打个平手，两方开战，诛仙部肯定得大出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买卖不合算，诛仙部当然不做。
以此看，虞履界上下力量，能做到这样吗？
别的不说，紫薇帝君就是颗□□，防不住背后来一手。
可要是在谈判之前，虞履内部先来一次大清洗，四帝君去其一，伤根基。对上凶残的诛仙部，越发失了底气。
怎么选都难。
前方海浪滔滔，绯袖择了一户人家的屋顶。躺在糊了泥巴的干硬茅草上，枕着胳膊，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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