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搬家
顾大海倒还算镇定, 把自己沾了血的衣服, 还有那绢丝帘子都送到灶屋令顾大姐儿烧掉, 又找出一把锁, 把那顾二姐儿的屋子给锁了起来。
顾家人都祈祷这个白日千万不要又外人来家里。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顾家发了大财的消息经过一晚的发酵, 附近几条巷子的住户都知道了, 有些人就按耐不住了。
顾大姐儿打着哈欠熬好稀饭，煮了几个鸡子，切了一盘子腌萝卜, 刚端上饭桌，还没来及吃，已经有人上门了。
此人是住在巷子口的曹家, 这一家跟顾家来往倒也不多, 家里的是磨香油的，算是家境比较好一些的, 顾刘氏生完三姐儿元气大伤, 断断续续吃了两年的齐大夫的药, 有一个月实在过不下去了曾经向这曹家借过一两银子。
来的是曹家的大郎曹路广, 说家里这几个月生意不好, 要走货船让人从北方贩芝麻, 家里银子不够，知道顾家发了大财，故而来借一百两银子, 说完了又反复说当年曾借给顾家的那一两银子。
顾大海一听要借一百两, 有些肉疼，这曹家已经在城里另买了宅子的，现在城南巷只住了曹家老两口，故而他跟曹路广并不熟，但是对方既然开了口，又曾经是帮助过自己家，虽然一百两的确不少，但是自己啊不是有一万多两吗？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答应了明天兑了银子就给曹家送去。
顾秋水却因为在自己屋子里打扫画案，听到顾刘氏抱怨，才知道顾大海已经借出去一百两。
一家人快速吃完早饭，顾家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对，是一群没错。
听说曹大郎顺利的街道了钱，半巷子的人都起了心思，特别是那以前或多或少帮助过顾家的。但是向顾家借钱却并不是自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而是潜意识想沾些光，这种事情到底没面子，人多势众，也就理直气壮了，一时间顾家变得十分热闹。
顾家人自然十分紧张。
并不是因为众人借钱，而是因为顾梨花还被锁在东厢房，顾秋水和顾梨花的屋子只隔了薄薄的一堵墙，故而她觉得十分不适，也没有心思画画，就走到正房，暗中给顾刘氏出主意，“料他们也不敢借大数目，先都答应下来，反正现在家里没有现银，等过几天再说！”
顾刘氏心里乱乱的没个主意，就点了点头。
这一天顾家史无前例的热闹，巷子里除了隔壁的李秀芝家没有来，其余人家都来借了银子，甚至隔壁巷子也来了几家，一共是一千八百零三十两。
顾秋水统计完数目，发现爹娘，大姐儿，还有那秦氏的脸都十分难看。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巷子的人太贪了。
好容易等到了天黑，顾家人草草吃了饭，商量顾二姐的事情怎么办。
顾秋水的意思是报官，顾二姐儿是咎由自取，顾大海和顾刘氏却不同意，说这样传出去太难听了。
顾秋水却有别的顾虑，“别人都知道咱家得了一万多银子，平时二姐就经常被父亲打骂，要是不声张私自处理了，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咱们家可就是平头百姓”
话未讲完，顾大海烦躁的说道，“这个不孝的东西，死了还给老子惹麻烦，罢了，我先去官府告她个忤逆，肩上的伤为证！”
次日一早，顾大海便去告了官，虽然这也是人命官司，但是这种案子非常简单明了，刑房主事登了记，便命一个衙役和一个仵作跟着顾大海回了家。
顾刘氏一看官差来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顾春水找到钥匙，强作镇定的开了东厢房的屋门。
然而小床上并没有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
那仵作指着后窗上的血印子，说道，“去隔壁看看。”
顾大海皱皱眉，点了点头。
这顾梨花的确没死，顾大海虽然下手重，但是顾二姐儿帮人要帐这半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挨打，昨夜黑暗中顾二姐浅浅插了自己肩膀一刀，大多数的血就是自这个伤口流出来的，她又学会了闭气，故而把自家人骗了出去。
顾家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却并不知道，五更的时候顾梨花自己包扎好伤口，推开了屋子的后窗，熟门熟路的爬上院墙，就跳到了李大娘家里。
她却不敢打扰李秀芝，一直到天快亮了，李秀芝起来烧火做饭，才发现了身上血迹斑斑蹲在墙角的顾二姐儿。
李秀芝向来心善，连忙扶着二姐儿进了房间，给她擦洗干净，又找了一套自己的旧衣服换上。又倒了一碗热水，一边喂一边说，“二姐儿你就是太傻了，顾大叔不过是不喜你罢了，你少往前凑就是了，这又是为了什么，打得这样狠？又是因为三姐儿？”
顾梨花抢过碗一口把余下的水喝了，怒道，“可不是为那三姐儿，她正了一大笔银子，我是她姐姐想花点都不成，反倒挨了打，这是把我赶出家门了，他们自己过好日子！”
李秀芝叹口气，顾家的事她看不清楚，看顾大海和顾三姐儿，都不是顾梨花口中的恶人，尤其三姐儿，往日里事多么怯懦的一个孩子。
顾梨花受了伤，又半宿没睡，此刻身上乏得很，但她脑子却十分清楚，恐吵醒了李大娘，且此地不宜久留，就掏出怀里的银票，这时候才发现，只有最上面的两张五百两银票是真的，底下俱是裁剪的整整齐齐的七连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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