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顾秋水一直睡到午间才醒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把身上的蚕丝被拿到一边, 觉得口有些干, 就低低的叫了一声春明。
春明喜滋滋的从外面走进来。
“顾姨娘, 西厢房里在盘炉灶呢, 不用等到天黑就完工了, 以后咱们有热水热汤了！”
这小丫头真容易满足。
顾秋水点点头，说道，“现在有没有热水？你去泡壶热茶来！”
春明点点头, 一个时辰前，大厨房送了很多热水过来。
饮了两杯绿茶，顾秋水觉出饿了, 早上的点心还剩有很多, 就吃了几块。
歇了一上午，她总算觉得身上没那么乏了, 裴二奶奶有意冷落她, 除了早上必须去问安, 其余时间倒也落得个清静。在云烟坊吃不饱的日子都过来了, 还有什么不能过去的？
过了一会儿, 绿翘提了两个食盒进屋, 食盒大概有些重，累的她只喘气，面色十分不好看。顾秋水装没看见, 挥挥手让她摆饭。
相比较早饭, 午饭有些简单，不过顾秋水知道，这才是相府姨娘正常的例菜：一碗炖鸡，一碗炒藕片，一碗四喜丸子，一碗炒茭白，还有一大碗蟹黄豆腐汤，主食是一碗米，另有两个热包子。
绿翘摆好了饭，嘴里嘟囔，“好菜都被人家挑走了，咱们只能吃人家挑剩下的！”
这丫头没有一点当丫头的自觉，顾秋水有点不悦，说道，“绿翘，你先去歇息去吧，等一会儿你们的饭就有了，你帮着把春明的一块儿领回来！”
绿翘愣了一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气的白了脸，却没法反驳。
按照规矩，丫鬟们吃饭是在主子吃完半个时辰，大厨房统一发的菜，一般就是一盘菜外加一碗米或者一个馒头，说是丫鬟们的饭，但各个院里都很少去领，主子的份例都多，吃不完，有些菜更是一口都没动，就赏给了丫鬟们，所以这些人的胃口被养刁了，根本吃不惯下人的饭菜。
她这个做主子的还没嫌菜不好，绿翘倒先抱怨上了！
顾秋水也不用人伺候，自己盛了半碗汤，吃了一个热包子，又吃了一些素菜，就吃饱了。
春明正好从外面进来，搓了搓手，她是一直在看着盘炉灶，有什么要求就告诉匠人，西厢房没有地龙，她又穿的薄，只穿了一件夹棉袄，手都动僵了。
顾秋水半躺在榻上看书，指指外间里的饭菜，说，“还热着，快吃饭吧！”
春明点点头，却不好在主子的屋子里吃，就端了食盘去东厢房。
屋子里重归寂静，顾秋水心不在焉的翻着书，心里想的却是明年的春闱。
还有一年的时间来准备，来的及。不过顾秋水还是用心回忆往事，记得当初裴知言是说过会试的题目的。
大明会试分三场，共考九天，这九天是连续的，也就是说，名义上是换了场，考生却是要一直呆在号里九天七夜，京城的贡院占地并不大，届时各地的举人皆来应试，故而每个单间长五尺，宽四尺，考生吃喝睡都在里面，晚间睡觉甚至伸不开腿，吃得又差，不扒层皮是考不完的。甚至有的举人年龄大或者身体弱些，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遇到不好的年岁，死人也是有可能的。
上一世就有一年秋闱，忽然下了三天大暴雨，贡院里淹死了好多个秀才。
会试和乡试所考内容差不多，第一场四书义，经义，第二场论判，第三场策论。
顾秋水准备把想到的内容撰写下来，却发现屋子里并没有文房四宝，她之前没有注意，外面厅里的书架上只是象征性的摆了几本，也都是些实用的书籍，比如她手里的这本，是一本《黄帝内经素问篇》。
虽然是专业的集子，可仔细看看也并不晦涩难懂。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春明进来点上了各处的蜡烛
顾秋水看得专心，裴知言进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裴知言换了一件月白色的杭绸直裰，烛光下更显公子如玉。
轮品貌，裴知言在京城富贵公子里面，绝对是出众的。只是自幼受尽宠爱，二十几岁的人了，内心其实单纯的很。
裴知言紧挨着顾秋水坐下，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柔声问，“在看什么这么认真？”一面说，另一只手夺了她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掷，扳过她的身子就亲吻起来。
顾秋水有点透不过气来，就两只手抓着裴知言的肩头，让他放开她。
裴知言却会错了意，对顾秋水的反应很是满意，更加用力的搂着她。
良久，才松开她。
顾秋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颊通红。看她如此娇弱的样子，裴知言不知为何，又有了那种冲动，左右屋子里无人，伸手一把把顾秋水抱在榻上。
他的眼睛有点红，让顾秋水看了有点害怕。
顾秋水挣扎着要坐起来，但她和他的力量悬殊，而且裴知言不像昨夜那般温柔，反而似是狂风暴雨。
一直到戌时三刻，二人才起身，唤了丫头进来伺候，再过了没一会儿，大厨房送来了晚膳。
顾秋水独自去净房洗了很久才出来，看见桌子上满满的菜并没有胃口，她中午吃得多，如今还不怎么饿，倒是身上又酸又乏，到床上歇一歇才好。
晚餐也很丰盛，裴知言的胃口极好，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半只烤鸭，还喝了一大碗酸笋汤，顾秋水给自己盛了一碗杂粮粥，配着青豆火腿略吃了一些。裴知言看她没胃口，就给她夹了一块儿卤鹅肉，说，“你尝尝这个，咱们府里这个做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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