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却不依不饶：“慈溪？余姚？白老师，这可是甬城最出名的杨梅产地啊，如果你不喜欢吃杨梅，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地名？”
白灵一下子站住了脚，轮椅也停了下来，她直视着马老苍白的头发，声音有些颤抖：“马老师，你这是怎么意思？”
马老没有转过头，他的声音淡淡的：“我想请你听个故事－－有个小女孩，从小在京城长大，有一天，有个从甬城而来的远房亲戚，送来了一瓶杨梅烧酒。小女孩偷偷尝尝了泡在酒里的杨梅，居然醒得睡着了。醒来后，小姑娘念念不忘杨梅的滋味，更想尝尝新鲜杨梅的味道。”
“第二年，小姑娘的父母托远房亲戚空运来了两筐杨梅，那年头还没有如今的快递，是靠一个出差的同事坐飞机带过来的。”
“小姑娘迫不及待打开竹筐，里面铺着一层碧绿的树叶，揭开树叶，下面就是红里带紫的杨梅了，小姑娘捏起一颗杨梅，就塞到了嘴里。就在她美滋滋的嚼着杨梅里，一眼看到，筐里的紫红色杨梅上，爬着小小的白色的虫子！原来，因为杨梅在飞机上受了热，长出了小虫子！”
啊－－白灵尖叫起来，她如同看到了鬼一样跳了开去，指着马老，尖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吃杨梅的经历？！就是因为吃到了虫子，我一辈子不喜欢吃杨梅！再新鲜的也不吃！”
马老苦笑道：“我老家在上海，以前最喜欢吃杨梅，还曾经到余姚的杨梅山亲手摘过杨梅，可现在，心里只要一想杨梅，就一阵阵恶心。不仅如此，我现在还喜欢吃奶昔、冰淇淋等甜食，可我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保健医生是严禁我吃这些的，都已经忌口十多年了。”
白灵绞着手：“我、我倒是喜欢吃奶昔和冰淇淋。”
马老突然老脸一红：“那个，我最喜欢的一件泳装是吊带式的，我不喜欢吃红烧年牛肉，喜欢看贾平凹的书，不喜欢莫言的－－”
白灵断然举起手，打断了马老的话：“马老师！你不要说了！”她深深吸了口气，“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我的私人喜好！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一切？！”
马老一摊手：“我从病床上醒来后，这些古怪的念头就不断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顺便说一句，那个，我并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还‘看到’过你的身体，甚至知道你的经期是哪一天－－”
白灵脸色一会红，一会儿白，她勉强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了一个医学家的理智，她直视着马老的双眼：“马老师，你认为，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马老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器官移植手术后留下的疤痕，不过，在喷火蛤蟆粉的帮助下，这巨大的疤痕会彻底消失，他道：“白老师，你是研究器官移植的，应该听说过，在国内外的一些器官移植案例中，有些受移植者，会突然拥有器官提供方的一些兴趣、爱好甚至记忆。虽然国际一致公认，人的记忆存在于大脑，但越来越多现象表明，身体的其他器官，也可能存在‘记忆’。”
白灵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你关于我的记忆，是从移植器官中得到的？不对啊，你的器官，是建木根据你自己器官组织培育出来的，又不是来自我的体内－－噢，我的天哪！等一等，建木！建木拥有我的全部记忆，当它培育出器官时，将我的部分记忆也移植到器官上了，所以老师你拥有了我的记忆！”
马老和白灵对视着，两人心里都在思索着同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半晌，白灵一伸手：“马老师，你想说什么，先说吧，我想，我们俩人想的是一致的。”
马老咳嗽了一声：“我认为，建木拥有贮存、传递、复制信息的能力！它可以任意吸纳一个人的所有信息，然后将该信息复制拷贝给其他人！”
白灵连连点头：“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意味着，在建木的帮助下，人们可以自由的交换－－不对，更确切的说，是共享所有的信息！天哪，从此后，学校就可以完全消失了！想想吧，通过建木，我们甚至可以把一个刚出生的牙牙学语的孩子，在一秒内，培育成爱因斯坦！”
马老冷静地道：“爱因斯坦的大脑被普林斯顿医院的病理学家托马斯哈维博士取走了，切成了240块，泡在了马尔福林里，我估计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失效了。不过，我老头子的大脑倒可以复制给孩子们，省却他们从小学习的烦恼。”
白灵呆呆地发怔，她是知道，现代教育是多难的一件事，自己也算是从小认真努力学习了，可也花了近二十年，才略有小成，普通人如果读到博士，年龄都已经30多了。
白灵喃喃地道：“古人十年寒窗，就能考进士做官，可现代人，读上二三十年书，才算是略有小成，如果想成为一个行业内出类拔萃之辈，那真是要活到老学到老。人类真正的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也不过数千年，知识大爆炸时代也就是这百余年，真难以想像，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知识越积越多，也许有一天，终人的一生，都无法学完以往的知识。学不完以往的知识，也就无法进一步创新，到了那一天，难道人类的知识传承和进步就要彻底中止了吗？人类本身再也无法进步了吗？！”
马老沉声道：“这并非杞人忧天，人类现有的知识传承方法和体系如果没有彻底的改变，白老师你想像的那一幕是完全可能出现的，甚至，知识传承中止来临的速度，比我们想像得还要快！”
马老道：“现代物理界已经停滞发展有段时间了，基础理论迟迟没有新的发现，对物质的理解现在依然局限于粒子层面，最小的粒子是夸克，而在实际应用中，也就勉强到达原子层面－－化工等也就是分子级。”
“有人惊呼，现代物理已经走到尽头。为了突破这个尽头，中美欧等国家试图通过建造大型粒子对撞机，发现新的粒子，以求突破。但是，粒子对撞机的费用实在太大，单个国家根本负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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