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平静的大河在此处交汇,暴雨冲刷的深夜,流经无数生民无知无觉的梦境边缘,滚滚东流。宋谊听着那磅礴的雨声,觉得他们两个人不过是造物之网上的小小虫蚁,生死不过朝夕,而在这转瞬即逝的朝夕之间,他竟能遇着此人,可见上天对他尤有垂怜。
钟濯的膝盖有些生涩地挤到他腿间,遥远的烛光传到床畔已是十分昏弱了,但钟濯的目光却清醒又明亮,像泉水又似寒星,在高山之巅跌碎了,潺潺洒落下来。
钟濯固执地望着他——两个时辰,能做的事不多,却也不少。
片刻,宋谊放弃抵抗一般,放任地松开了制止着他的手,边低声问道:“你说有话要同我讲。”
话音刚落双唇突然阖上抿成一线,喉结轻轻一滚——钟濯原本被禁锢在他腰间的手没有半点犹豫地包覆住那处,衣衫薄凉,而他掌指温热,在衙门里堪堪熄灭的火便在他手里死灰复燃。
钟濯俯**去,吻过他的唇,又去吻他的眼。与手下放肆的撩火不同,亲吻的动作却轻柔而小心,仿佛对待世上最脆弱易碎的珍宝。
“……这就同你讲。”他低声道。
他抽松了宋谊的发冠,鼻尖埋到他耳后轻轻拱了拱,潮凉的雨水气味萦绕在鼻尖,便无意识地在他耳边呢喃:“雨这样大……”
柔软的唇瓣一路从耳际流连到唇畔,却又戏弄似的只吻在唇畔。
宋谊微阖着眼由着他一面肆意妄为,一面又蜻蜓点水,心头的火仿似被一片羽毛轻轻煽动着,一星一星地烧。他吸了一口气,蹙起眉:“你这样……”
钟濯缠绵地吻断他的话音。
下边的手终于放过了宋谊,却又转而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腕,上引,放到自己腰后。
隔着夏衫薄薄的衣料,宋谊的掌心有着燠热的温度。钟濯撑起手臂,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羞恼又无奈的神情。那无知无觉的温热的手掌,被他引着往后,越过瘦削的腰,越过嶙峋的胯,翻山越岭,终于落到那处沟谷。
宋谊终于掀起眼皮,诧异地望住他。
钟濯面色如常,伸手钩过枕畔一盒油膏,眼神依旧明朗:“今日做了准备。云溥也帮帮我罢……”
宋谊气息紊乱,却只无言。眼眸异常明亮,显然在问为什么。
钟濯潇洒恣意地活了小半辈子,在今夜之前,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屈于人下。从未想过有一日会遇上一人,令他即便屈于人下,也心甘情愿,也感到快活。
为什么?
“宋谊。”在这短暂的静默里,宋谊听见钟濯连名带姓地叫他,“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所以问我为什么,还问我你与别人有何不同。”
“你以为,我只是见色起意,随意地喜欢了你一下。是不是?”
宋谊依然沉默着。钟濯知道宋谊对他的沉默往往代表默许和默认,这次也一样。
“你必有你的道理。”钟濯垂下眼,“我好似也的确拿不出原因,也给不出证据……”
他又苦笑:“若说是为了驿馆初见,你酒醉时看我的那一眼……未免荒谬。你也不会信罢……”
宋谊目光却忽然一闪,胸腔震动,打断他:“我信。”
钟濯有些惊讶:“你记得。”
宋谊别开视线:“记得一点。”
——要如何说。他在京中分明有亲可投,那几夜却为何要宿在举子云集的驿馆;他分明一贯藏锋守拙,那一夜却为何要出尽风头;他分明一贯克己守礼,见到他却为何醉酒无状举止荒唐。
说到底,不也是为了那一眼么?
荡开去了一笔,宋谊不记得,是理所当然;记得,却是将二人相识的时间更往前溯了几月,是意外之喜。
钟濯望了他片刻,目光柔和:“云溥,我亦是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只是这个字很重,不能当情话讲的。讲了便要做到。你我同在京中时,你尚且怀疑踌躇,日后分隔两地,你能一直信我么?”
问题轻轻地抛出,钟濯却不是要求一个答案,他明白信任二字从来不能靠向对方讨,而得靠自己给的。他不想让宋谊为难,便没有给他留回答的余地,只顾自继续道:“我押一样东西给你,来换你信我,好不好?”
宋谊失神问道:“什么东西?”
“我。”
宋谊微怔。
便低头松开宋谊的腰带,又解开他襟扣,手覆上他急促跳动的胸口:“我把自己押给你……”
“至少这个,明明白白的,从来没有给过别人。”
“只给你。”
钟濯眉目舒展,目光坦荡,然而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轻易攫去了宋谊的呼吸。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大雨连绵的无边深夜,仿佛回到汤汤洪水方割的亘古洪荒,天地间唯此一叶扁舟,舟上只有他们二人。飘飘荡荡,相依为命。
又过须臾,钟濯见宋谊没有反应,便又吻他,嗓音发黏地挑逗:“云溥不要么?”
宋谊胸廓起伏,终于难抑地攀住他肩头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喘着粗气吻住他。
“阿琅。”
宋谊的嗓音被欲.火烧得有些低哑,两个亲昵的字压抑着从他唇间吐出,钟濯心上似被一条带火的铁钩燎过,留下一道疼痛的灼痕。却还要嘴硬地低声笑:“云溥比我小,该叫我哥哥。”
宋谊便又胡乱地叫他:“阿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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