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兰一把拉下他的手：“我们该谈谈了, 罗伊。”
眼前人抬眸，将手从瓦兰那儿抽回来，放在瓦兰额间, 反手顺着颊线向下轻抚至下颌，唇角，继而是唇珠。
“现在没时间呢, 你先把药喝了, 等我回来再说，行吗？”
“什么药？”从再见面起, 好容易放下心复又提起，“我不记得我生病了。”
罗伊拍了拍手, 一人从门外进来，手中端着一只瓷碗，罗伊接过来, 递到瓦兰面前, 哄道：“你的身体亏损太过, 这是补足根基的，喝了没坏处。”
瓦兰的目光却落在来人身上，伸手轻轻挡了挡瓷碗。
“戚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小镇里, 吗？
戚海仍旧是那副轻佻模样, 对着瓦兰打了个招呼, 还未解释, 罗伊一个眼神甩过去, 戚海挑了挑眉，对着瓦兰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转身退了出去。
瓦兰只能看着罗伊, 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说什么都好，只要他愿意起头谈这些事。
可惜都没有。
他一把捉住瓦兰拦药碗的手，准备亲自喂到瓦兰嘴里。
瓷碗中盛着大半液体，不是常见的苦褐色，而是同这片天地所生万物如出一辙的白色。瓦兰躲了躲：“我身体很好，修为进境也从未出过岔子，不需要喝什么药。”
罗伊闭了闭眼，像是在叹息。
“小鱼儿现在不大听话啦，”再睁眼，瓦兰只觉罗伊的模子里装着另一道灵魂，他的眼神看过来，有些陌生，又有些怜惜，却没有往日的温和，只能听到他继续说，“人也变得无趣了。”
随手将药碗搁在矮几上，敲了敲碗边，发出一阵轻灵脆响。
“好好养身体，我走了。”
说完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去，袍角纷飞的姿态渐渐与先一步离开的戚海的背影重合，身段修长似仙，脚步迷离，却无论怎样都不像罗伊。
瓦兰望着那道身影，眼神脆弱得几乎碎了。
一个人在榻上木然坐了半响，瓦兰突然回神，白色的药汁还在矮几上放着，门半敞着，透过门扉望出去，一池碧水寂静，四方的天空朣胧含光，他被锁在了这里。
不，还有小镇！
没有给瓷碗更多的眼神，瓦兰倏尔从榻上站起来，买了票回小镇。等车的五分钟有些煎熬，火车无视诸多结界穿行而过时，瓦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反抗了什么的激昂来。
反抗罗伊吗？不，那不是罗伊。
双脚踏在小镇的石砖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虽然说起来小镇还在自己身体里，瓦兰却发现胸腔中热烈跳动的心脏好似被那个死寂的四方庭院框住了。
然而血液还在迸发，沉沉的束缚只是假象和幻想。
十次深呼吸，瓦兰抿了抿唇，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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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鱼还要吗？”面对满地残肢，戚海撸着袖子手中持刀，脸上一道血迹划过，破坏了平静的面色。
“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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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中洲新添了一尾鲛人，贸小竹心想这肯定是瓦兰不会错了，第一次向管事姐姐申请想去中洲，结果因为中洲不待外客没去成。
第二次听说蓬莱设宴，其他洲岛有些名姓的人物都会过去，贸小竹又求了管事姐姐，在付出了一个月的免费酬劳后，终于换到了两个前去蓬莱的名额。
等真正来到下界传闻中众仙归处的蓬莱，贸小竹在心底吐槽了一番这什么三步不见人的鬼地方，而后不顾麻烦在整座岛上翻来覆去。
瓦兰没找着，小舅舅又一心回去拿昆吾石炼器，许是在山海界那段时间大家分开的够久了，小舅舅怕是都习惯了几人不在一处，反正每个人都有保命技，一时没有消息也不算什么。
本来还想着，就算几人走散了，只要不是像之前那样被结界阻隔开，总该有封信传过来吧，结果什么都没见着。
刚到聚窟洲的时候，贸小竹看着长得乖，被分去制香，肖景同则是被看出了木本位（碧桃人丹），特意分去照料返魂树，贸小竹那边做的香就是这返魂树的花叶所制，也算是上下游产业链了。
聚窟洲与凤麟洲、流洲同在西海，西王母辖下，离着产昆吾石的流洲仅有五万里，自从知道昆吾石的存在，肖景同就一直惦记着。
这次来蓬莱没找着人，不止瓦兰，连带着罗伊的消息也没打听到，贸小竹性子不依不饶死命干的那种，肖景同却想干脆借这个机会先不回去，绕道流洲见识见识再说。
小舅舅先走了，贸小竹留在了蓬莱继续找。
寄出去的信半点回音都无，贸小竹折了一树玉枝，边在雾中行走，一边拿玉枝在地上戳戳戳，戳着戳着，柳暗花明，前面传来一众咯咯咯的笑声。
好多女孩子。贸小竹心想。女孩子好搭话，得找他们再问问有没有见过瓦兰或者罗伊。
噔噔噔跑过去，近在咫尺的灵雾散开，就见三三两两的美貌仙娥凑在一个人身边，一个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仙女儿的仪态都不要了。
贸小竹死皮赖脸没啥羞耻心，也跟着凑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讲什么这么高兴，等找到了话题同他们聊上了，再问贸小竹自己的问题就好说话了。
出门嘛，人靠衣装马靠鞍，在管事姐姐的建议下，贸小竹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的，此时瞧着也还人模人样，融入到那一群仙娥之中，乍一看确实没什么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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