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才听见仙娥们团团围着的年轻男人说：“……就好比并生的两棵树，一棵桑树，一棵梓树，树有枝，枝头又挂果，咱们沧颉就是那梓树上的梓实，因为同桑树生得近，挨在一块儿，互相自然是有些来往交流的。”
什么桑树梓树，桑梓代表家乡我知道，但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从一位仙女姐姐肩头冒出一颗小脑袋，贸小竹终于看清了这个万花丛中的一点绿，竟是个生得有几分颜色的少年人，浓眉俊目，没有小舅舅和罗伊那般秀丽，也没有瓦兰身上那股子纯真与沉郁糅杂的气质，却又别有一番开朗疏阔，瞧着就叫人心情舒畅。
再瞧那人手上，正一手戴着一个布艺手偶，做得一位柔弱书生和一位骄矜闺门模样，那人嘴里讲着稍显平淡的见闻，手上的书生小姐却上演着另一出好戏，仙娥们的眼睛都看着戏呢，难怪笑得那么开心。
那人看了新来的贸小竹，微微点点以示欢迎，又继续手口不一讲下去。
仙娥们只关心那位闺门如何作弄书生，书生又如何行礼赔罪，贸小竹却听着那人说的话深思起来。
书生又作了回揖，一阵笑声在耳边再次炸开，身旁的仙娥们前俯后仰，贸小竹看着那人，高声问他：“我别人说咱们这儿叫虞履呢，你为何说是沧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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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坐满了鱼妖的课堂上空空如也，河岸边失去了老桃树的身影，漫画书店里也找不着它。
瓦兰通过系统呼唤书记官先生，亦没能得到维拉一世的回应。
群山之巅天池仍在，山头的白玉“西兰花”生得愈来愈硕大，原本一人高的树荫，现在能塞三个人进去捉迷藏，任凭生命树枝寄生的地方留下一个纺锤形的浅浅凹槽。
什么都没了。
经过重重努力焕发生机的小镇，如今在瓦兰眼中，终又变回了当初那座无人来过，无人看见的海边山坳。
田间小麦金黄，风吹稻浪甚美，可瓦兰根本不记得自己后来还有种过这么多亩小麦，那刻意留出来养作灵田的土地上，瓦兰亲手种下的垂枝碧桃早就没了踪影。
眼神于周身的一切事物表面游移而过，却无一处能停留安放。
瓦兰翻开小镇仓库，零星的鲜红草莓躺在储物格中，分外讽刺。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海边的家中，抬手触及木门之前，瓦兰缩了缩手，丰润的唇微张，眼神却是空的。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推了门。
木门吱呀，从来都没有上锁，瓦兰抬着步子，一步步走到后院，入目是光秃秃唯剩藤叶的葡萄架，上面的葡萄由瓦兰亲手剪下来才多久呢，半日光景都不到吧，可是葡萄没了，同瓦兰一道种下葡萄藤的人……
瓦兰倚着藤下的秋千定定出神。
同样的气息，同样的温暖，分毫不差的面容，到底哪里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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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贸小竹误以为离开的肖景同此时却还留在蓬莱，只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没有专人带路，便是其他海域的帝君来了，都无法找到的地方。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陌生的人，肖景同只觉得胃里有只蝴蝶在扑腾。
“你到底是谁？瓦兰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上首一人斜斜坐着，单手支着下颌，满脸漠然：“你在用何种身份同我说话，一小小人仙？”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吐字，由这人口中说出来，带着莫名的嘲讽。
顶着罗伊一模一样的脸，风姿作态却全然不同，肖景同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反而觉得对面那两个人才是一个世界的。
戚海，这个人，这个名字，对肖景同来说都算不上熟悉，但是因为瓦兰，也因为在小镇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舒石，肖景同对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但也不能叫他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在罗伊手下做事。
身上浪荡子的气息一如既往，脸上的神情轻松自若，眼神里透出来的东西，同座上的那位帝君没什么两样。
“凭我也是瓦兰的朋友。”
虽然惯常不会吐露心绪，一起走来的这两人，早已是肖景同认定的朋友，甚至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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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笙歌归院落：出自白居易《宴散》小宴追凉散，平桥步月回。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残暑蝉催尽，新秋雁戴来。将何还睡兴，临卧举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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